计生委主任 十九格栅板(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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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饭吃得有点像马拉松赛，有坚持到最后的，也有中途退场的。

照白兴元的意思，一定要好好喝一顿，菜也要像模像样的。但他知道胡青原的脾气，不征得他同意，费力不讨好，花钱还让人家不高兴，犯不上。

胡青原皱了皱眉头，“大家累一天了，整几个菜也行，但有啥整啥，别出去买了。”

白兴元感到意外，也很高兴。这小子平时太能装了，不是这个不能吃的，就是那个不能上的，今天咋了？好，只要你有这话，我啥不敢整？！让他奇怪的是，从小柳树村一出来，胡青原就和他这个那个那个这个地聊得难分难解，他想单独上趟厕所的机会都没有。酒桌上还破例地喝了半杯白酒，平时下乡他可是滴酒不沾。而平时总要喝两盅的马岩东却只喝了一杯啤酒就狼吞虎咽地吃饭了，几分钟后撂下筷子说家里有事就匆匆走了。李芸一看马岩东走了，也说家里有事，跟着他一块走了。跟他俩一起走的还有三个同志，都说家里有事，占下乡考核人数的百分之七十了。胡青原就叫司机先送他们回去，再回来接他们。白兴元越发感到蹊跷，从来没听说胡青原丢开同志在乡下喝黏酒的，今天咋了？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！连陪胡青原喝酒的霍书记都说：“难得胡主任有这样的好心情，喝！”一瓶精装地产酒又启开了盖子。白兴元却像有啥心事，几次欠屁股要站起来，胡青原就去拉他，“有事咋的？有事就这么着吧。”霍书记也批评白兴元：“有啥事？陪胡主任喝酒是最大的事！”白兴元只得强作笑脸：“没事，没事，陪胡主任喝酒是最大的事！”

又过有半小时，白兴元突然接了一个手机，“谁呀？啊，黄书记呀，什么，计生委的去你们村了？别扯了……什么，都知道了……”白兴元撂下电话脸就白了，看霍书记一眼，说：“我得马上去黄柏一趟……”

胡青原也不好意思地站起来，说：“霍书记，不好意思了，我们先走的几位同志本不应该去黄柏的，在小柳树检查时有群众举报你们把村里的计划外都藏黄柏了，我们只好实地去核实一下。”

胡青原从齐世龙口中得知，白兴元他们不怎么事先就知道检查小柳树了，提前三天就把村里的三个超生户转移到黄柏了。小柳树检查结束了，黄柏村的黄书记还一边照看着那几个超生户，一边等白兴元的消息。白兴元因为胡青原缠得太紧，一直没机会给黄书记打电话叫他们撤人，助理于向伯又傻呵呵地只顾维持计生委的人员喝酒吃饭，结果马岩东他们赶到黄柏，很轻松地就把那几个超生户堵在一起。听说当时的情景也很有意思，几个超生户一看天都黑了还不让走人，一起向黄书记发难，“干啥呀？检查完了还不让走？想把谁圈死咋的？俺家猪丢三天了还没回来呢，看找不着找不找你们？”“俺家钱都交够了凭什么还一圈好几天不放人？看把孩子圈出病的？”“不信你们看着，出去我就告状，你们这属侵犯*，知道不？”黄书记只做没听见，白乡长有言在先，“没有我的通知，她们就是闹翻天也不准放走一个！”他也觉得白兴元这主意太馊，你说她超生了够哪条你就处罚哪条呗，干吗老把人家圈这里不放？再说有的罚款都交齐了，你凭什么还圈人家？就是为了乡里的整体利益，也没有这么整的？可是他没有办法，一是人家是上级领导，上支下派，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，谁让你每年还拿着老百姓四五千元的工资呢？再说白乡长对他也不薄，大前年儿媳妇超生二胎，别人都罚款五千，只要他三千，那两千只说过后有钱再交，三拖两拖也就那么的了。你说不干咋整？

回家的路上，人们可反天了。“这叫什么检查？纯粹走形式！领导都这么干，底下的人还干个啥劲儿？”“这么检查还有好呀？省、市来了啥也别说，就等着坐红椅子吧！”马岩东干脆说：“明天谁也不用检查了，车开出来就去乡政府打麻将、玩扑克，中午喝完酒坐酒桌上随便划一划就行了，乡里要什么成绩就给他划个什么成绩，你好我好全都好。干别的不会，交人谁不会，非得领导一个人交呀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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